零崎秋识

我爱零崎人识

【带卡】废墟之心 10

·现代pa,黑道带土×法医卡卡西
·卡卡西中心,主带卡,有显性天藏→卡,有止鼬
·有私设

漫长的一天开始了。很长很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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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尽力自持,方不致癫狂。

整个世界都在颠倒,就像失去了重力一样,无法很好地改变行动的方向,停下也变得很难。前一秒那里是雪山之巅,下一秒就变成了赤红的炼狱,到底是寒冷还是灼热已经不明白了。血味和恶臭在鼻尖萦绕,逐渐分不清两者的不同。视野中的色彩溢出了物品的框架,开始肆无忌惮地涂抹出莫名恐怖的图案,又被巷间一阵凛冽的寒风吹到失去原形。
远处有乌鸦吵杂的哀鸣,近处是沟鼠刺耳的尖叫。
好恶心。
好疼。
“必、须……保护……”
人类的矜持和文明被沸腾的脑浆吞没,连最基础的话语都开始吐音不准。脸上的血液已然干涸,像是吞噬精神的面具塑住了脸部的每一寸肌肉,眼角一片干涩,嘴边却流满涎水,化开凝固的血晶从喉咙蜿蜒到衣服里,粘着在皮肤上。
好难受,要怎么做才能停止?
“……那、孩子,应该还…没、走远……”
大路上汽车的噪音钻进巷道中,在相隔极近的两片墙壁之间反弹回响,嗡鸣着震颤着折磨耳膜。好吵,停下,为什么那里的人能够在这么吵的环境下面不改色的生活?他们是聋了还是疯了?
街灯是一块惨白,对面商店的霓虹灯泛出令人反胃的紫红色,把所有虚幻的影子全都覆盖上一层紫色的马赛克,紫色?不,更像是黑色,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团乱麻似的混沌,覆盖在那些来回的幻影上,他们都戴着面具,这可真是奇怪的嗜好。
“停下……不要想……”
没有人戴着面具。
怎么会没有呢?虽然不像带土那么有趣,而且他们似乎戴着同一种面具,那更像是侵蚀人脸的怪异,真可怕,这里难道是鬼街吗?如果是这样倒是可以理解,今天对人来说不是什么值得纪念的日子,但似乎是鬼神的嘉年华,如果参与到其中是不是也能从人类的驱壳里逃脱,然后让这该死的疼痛停下来?
“闭嘴……闭嘴!还不能……离、唔……”
胃液疯狂地上涌,酸涩的味道直冲到舌根,混合着铁锈味,简直糟糕到了极点。左眼一阵阵袭来的刺痛和麻痹感随着震动全身的心跳不断加剧,要怎么做才能停下来?到底怎么做才能停下来?
好恶心。好疼。好恶心。好疼。
半边脸疼地不断抽搐,人的疼痛是没有止境的吗?已经够了吧?已经充分了解了,真的已经厌倦了,好烦,为什么还在疼?为什么还要难受下去?为什么心跳声这么大?这是血液流动的声音吗?是谁放了扩音器?为什么呼吸……
“振作点…还……呃……”
一只猫跳进巷中的垃圾箱,打翻了前几天的残羹剩饭,食物的霉味瞬间扩散开来。
卡卡西拉到极限的自制力被崩断,他狼狈地四肢着地,搜肠刮肚地呕吐起来。

刚从大蛇丸的实验室里逃出来时,卡卡西处于高度的紧张中,他参与过“尘埃”的成分分析,私下也偷偷做过研究,但远没有大蛇丸掌握的多,他觉得这个药并不是重点就没有特别重视,因此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会产生反应,而最重要的一点,在产生反应之前来不来得及放走这个神志不清的孩子。
在仍存在应做之事前,卡卡西绝不会放弃思考。他在静脉注射了5ml跟毒品几乎没区别的药物的情况下,在此时却做出了奇迹般的举动。他半拖着脚都站不稳的青年硬是逃到了实验室周边的区域之外。
但只是这样还不行。
卡卡西知道他撑不到把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而这孩子瞳孔已经失焦,感光也不明显,心率高到吓人,再不注射镇静剂的话很可能猝死。
他手上有镇静剂,一人份。
如果打给自己,那么至少有机会在清醒的状态下尽快带着青年到安全的地方,那段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只是青年有一定几率会撑不到那一刻。如果打给青年,那么青年会进入短暂的安全期,但不确定能否恢复行动能力,而他面临被毒瘾折磨的痛苦,考虑到“尘埃”的用量和效用,也有几率致死。
沾血的手成拳狠狠捶在墙上,外力造成的疼痛能让卡卡西更加清醒。
只要这孩子有可能会死亡,这就是一个愚蠢的问题。
卡卡西把镇静剂打给了青年,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运气不错,小家伙本来就有一点意识,逐渐安定下来后似乎是认出了卡卡西,战战兢兢地向他搭话。
自控和思考几乎耗尽了卡卡西全部的精神,他艰难地开口吐字,用手指沾上眼角还在流淌的鲜血在青年衣服上写下一串地址,然后拼命指着路口,让青年快点逃走。
“去……去这里。”
这是卡卡西孤注一掷的决定。
那一段地址指向一直被做保密处理的水门的家。
青年走后,卡卡西一直守在巷口提防大蛇丸的人追过来,他没有能够度量时间的工具,在戒备的过程中逐渐失去自控能力,最终全线崩溃。
幸亏没有人追上来。
这大概是今晚仅剩的一点好运了。

究竟已经过去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卡卡西只得不停在疼痛和恶心感中挣扎,他又吐了几次,最后连酸水胆汁都倒了个干净,还是抑制不住干呕。混沌难熬的感受没有一秒减轻,他像个溺水的人一样渴求着顺畅的呼吸和身体的安宁,然而精神的失常却让一切都脱离了控制。
自我催眠的话语根本起不到作用,呕吐物温热的腥味让他难以忍受,尖锐的疼痛、呼吸困难和不断翻涌的晕眩感几乎将他逼疯,他想过咬破口腔用血味中和恶心感,却适得其反;他想过彻底挖掉左边眼眶中不停刺痛神经的眼球,但仅存的理性制止了他;他能感觉到血压和心率的升高,想着也许在身体里注入冰水能够缓解;他觉得耳膜在不断震动,想撕碎自己的耳朵。
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在逐渐变得疯狂。
什么都好,只要能够让他逃离这种折磨人的疼痛和虚幻感,他愿意做出任何事情。
仅存的理智仍在做着垂死挣扎,然后一个声音忽然自内心中孕育而出。
为什么还要这样保持理智,受疼痛迫害呢?
明明已经没有人需要你了。
肯定已经过了很久了,那孩子已经安全了,他会找到水门老师;放在学校的资料就算是团藏也不会敢去先动的,血清也在宿舍里,就算给大和以及那个人的资料被烧了,但警署一定会先拿到那些照片;和带土的关系再一次被自己毁了,所以就算第二天带土看到自己死亡的新闻,也最多只会叹口气吧。
已经没有什么非你不可的事情了。
所以,不如放下那些工作狂强迫症一样的坚持,想些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吧,比如木叶警署有趣的人们,比如愿意对自己温柔的水门和大和,比如他可爱的学生和优秀的助教,比如带土。
『卡卡西?你怎么了?!』
健气的少年站在卡卡西的面前,一如记忆中那样穿着橙边的蓝色小马甲,额头上是标志性的护目镜。少年似乎被卡卡西的样子吓到了,一脸惊慌失措地跑到近处,却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糟了……!
卡卡西仅剩的理智发出微弱的警告,转瞬就被吞没在急切期盼着逃脱痛苦的情感漩涡之下,少年带土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神情中是纯粹的担忧,他的身边发出暖黄色的光,看上去安全而温暖。
卡卡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向少年带土的方向伸出手。
“带土,我……没事,只是受了点伤。”
『你这哪是没事的样子啊?!』带土气急败坏地在卡卡西面前走来走去,皱着眉胡乱摆动双手,混乱无措的样子惹得他忍不住想笑,『真是的,啊!笨卡卡!你怎么总是会受伤?就不能好好珍惜自己吗?』
“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什么必须要做的事会让你受这么重的伤啊?你的眼睛已经……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必须要做的,反正肯定是你自己逼着自己去做,我还不知道你吗?』
“是……你知道我。”卡卡西勉力笑了笑,满是血的脸看上去一定很可怕吧,希望别吓到带土。
少年带土依旧皱着眉头,他走近了一步,又走近一步,最终停在瘫坐在地的卡卡西面前,试探着伸出手轻柔地盖上卡卡西的左眼。
『还会疼吗?』
卡卡西摸了摸自己左眼的疤痕周围。
“已经不怎么疼了。”
『没骗人?出了这么多血,一定很严重啊。』
“没骗人,已经不疼了。”
『真的?』
“真的。”
『那就好。』带土收回手,一点不嫌脏地靠着卡卡西坐下来,一双沾上了血的小手抱住膝盖,周身的光芒温暖了卡卡西的身体,驱散了呕吐感和疼痛。
卡卡西轻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他看着带土,就像看着光明本身,太过美好又太过刺眼,只有为其加上一层轻纱才能缓和那直逼而来的光辉。
带土忽然笑了起来,对卡卡西来说,那声音恍若天籁。
『喂,笨卡卡,你觉不觉得这场景有点熟悉啊?』
“嗯。”
『就像我们偷偷溜进废街附近的小剧院看话剧,结果被剧场的人扔出来的时候。那时候也是在小巷子里,剧场那个胖子下手可重了,不过话剧很有趣,叫什么来着?』
“曾根崎心中,是净琉璃。”
『啊,对,好像是这个名字。其实演员都挺丑的,演的也不怎么样,但怎么说呢,就是很好玩啊。』
“确实……很有趣。”
『对吧!那可是我第一次看舞台剧。哦,记得还有一次我们去临街的酒吧里偷糖果被抓到,我们两个都被打了呢,啊不过,那次我被打得比较惨,回来以后还被院长揍了一顿,为什么你当时就没什么事啊?』
“那还不是因为……是你提的,糖也是你…偷的。”
『可笨卡卡你也在啊!同罪啦同罪!』
“就知道,拉我下水。”
『怎么了?跟着带土大人混的,还分你我吗?偷到好吃的没少给你分,要挨打就得一起啊。』
“是啊…”卡卡西扯出一抹凄惨的笑容,“我本应该……跟你一起的。”
『你知道就好!』带土理直气壮地站起来,向卡卡西伸出手,『快点,趁带土大人还没生气,现在过来还来得及。』
卡卡西轻触到少年带土的手,一阵舒缓神经的甜蜜感觉瞬间在全身游走,前方不再有疼痛,不再有让人呼吸困难的麻痹,只有一片明亮的温柔。他轻叹一声,跟随着那股美好的氛围走了过去。
『向世界告别,向夜晚告别。
往死亡之路走去的我们该比拟为何?
恰似通往坟场的小径上的霜雪,
随着向前跨出的每一个步伐消融:
这场梦中之梦何其忧伤。』
旁白的歌声伴随着来自天堂的细雪,展现出少年带土身后纯白无垢的世界。

“建议你不要这么做,卡卡西先生。”
低沉平和的声音如碎雨滴落,将幻觉搅乱,刀刃反射的寒光则将卡卡西拉回了现实维度。原本触手可得的温暖忽然消失,疼痛开始回归,卡卡西几乎立刻就愤怒地试图攻击面前的人,但手还没来及伸出,脖颈却先被对方卡住,整个人被摁在墙上。
那是一个身着黑斗篷,脸上戴着白色面具的人。
“被注射了‘尘埃’吗?大蛇丸竟然做得这么绝,伤脑经。”
什么?
“本来还想和卡卡西先生交流一下的,这下麻烦了。”
这家伙,平平淡淡地打碎了别人的美梦,还在那儿说什么?
“幸亏指定的地点离得不远,卡卡西先生可是比我要高大呢,看来要费些功夫了。”
“还给我!”卡卡西大喊,声音中是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的绝望。
“这种幻觉会使你上瘾的。”那人说。
“把他、还给……我!”卡卡西几乎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他不断挣扎着,像失了水的鱼,为了回归水域而榨干最后的力气,“带土……我要、和他走……”
“是吗?”那人压制卡卡西的力道似乎放松了一些。
“你宁愿跟着被美化过的幻象走向死亡,也不愿活下去帮助现在的带土脱离困境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种神奇的魔法,原本放弃理解言语含义的卡卡西忽然一愣,迷离的右眼中隐约闪过一丝清明。
下一秒,连同痛苦、混乱和茫然一同,卡卡西的世界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翌日凌晨3点。
有两件事几乎同时闯进了一片死寂的带土的办公室,其一是关于大蛇丸的追捕,组员撒网终于有了效果,这次是带土手下的人立了功,一组人对卡卡西交给带土的地点照片研究了半天,竟然很偶然地发现了大蛇丸设置的光学机关,他们人多势众,很快就控制了大蛇丸和他的一名线人。
“竟然这么简单就抓到了……”带土难以置信地揉了揉因睡眠不足而垮下的脸,虽然这是他发出的命令,但他完全没想过大蛇丸会这么好找,而且还是他不怎么抱希望的卡卡西的情报派上了用场。
至于其二,则是来自莫名兴奋的止水。
“乌鸦带来了信息!”止水一反平时的柔和沉稳,拿着一张纸条的手在带土的视线内不停摇晃,其亢奋程度让带土开始怀疑面前这个人身份的真实性。
“你在说什么?”
“乌鸦啊,就是我和小鼬经常喂的那群乌鸦!”
“所以?”
“是小鼬和我联络了!”
“……止水,别说梦话了。”
“别老用这种眼光看我,虽然平时我是无所谓的,但现在情况紧急!”止水推开前来报告的组员,硬是把纸条拍在带土面前。
纸条上是两个地址,手写,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一个是木叶东区第二街区的医院附近,还有一个,这地方可不近,在我们管辖区的边缘啊。”
带土淡淡瞥了一眼,随后起身穿上外套,走过去敲了站在旁边一脸懵的组员一下。
“带我去见见大蛇丸。”
止水飞快地走过来挡在带土面前,神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让开,没时间陪你妄想。”
“你不觉得奇怪吗?东区的第二街区就是刚才发现大蛇丸据点的地方。这说明……”
“这说明卡卡西确实去找了大蛇丸,不是说还抓到一个线人吗?”
“那个……”组员颤巍巍地举起手继续汇报,“那个线人戴着眼镜,身份确认应该是‘胄’。他们在查看实验室的时候还发现了我们的交接人被解剖了的尸体,还有一摊血迹。”
“很好!”带土一脚踹翻了门口的垃圾桶,嘲讽地看向止水,“卡卡西不仅把我们的人在实验台上大卸八块,还跑了,多有意思。”
“我们还没找到卡卡西,这样的假设能让你感到轻松吗?”
“你想在这个时间点跟我吵架?”
止水再次举起手中的纸条。
“这是小鼬的字迹,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如果卡卡西真的是那么危险的人,他不可能到现在才冒着风险给我们提示。”这样说着,止水不顾带土的阻止,把纸条塞进带土大衣的口袋里,“我会带着行动队去管辖区边缘的地点,我相信小鼬时隔六年的信息绝不会是无关紧要或是欺骗。至于小叔你,那个地方就在大蛇丸实验室的附近,我希望你能去看看。”
“为什么?”带土眯起眼,满不在乎地绕过止水,这一次没有再受到阻拦,“这都是你的直觉,都是没有证据的、不值一提的幻想,不管是你对鼬的信任还是现在对卡卡西的偏袒都让我感到厌烦,适可而止吧。”
“你如果真想这样说服自己不去证实我也没有办法。”止水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睑,“但直觉不是幻想,而是无法言语化的经验和无法格式化的推理,你不能因为自己暂时无法解释而放弃去相信。”
带土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
“没错,我是想相信卡卡西。但这种直觉可能会杀死我。”
“经由残缺的情报得出的结论才更可能害死人。”
“你是让我比起相信已知的现实,更应该遵从心里那点不可靠的感性,然后在被背叛的时候仍然怀抱这种信任迎接死亡吗?”
“每个人都会死,但不是每个人都能不带阴霾地笑着迎接死亡。”
“……受教了,大思想家,但致谢不敏。”
带土拉着前来汇报的组员离开了。
但讽刺的是,带土本以为做出的最终决定并没能持续太久,而是在初见大蛇丸的时候就被毫无悬念地击打得粉碎。
那个蛇一样的男人的一句话让正准备发泄愤怒和烦闷的带土瞬间浑身冰凉。
“恭喜你找到了我。”枪口下的大蛇丸夸张得张开双臂,将一小瓶液体送到带土面前,悠闲得根本不像是被黑道控制了的人,“那么,虽然不知道是否来得及,这是作为奖品的解毒剂试作品,希望卡卡西君还没死透。”
带土保持着踏进实验室的动作僵在了原地,陷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几乎将止水硬塞给他的纸条捏烂。
“你在……说什么?”
“啊啦,是我判断错了吗?”大蛇丸歪过头,“你没有找到他?看来卡卡西君是之前就把线索以别的方式给你了啊,真可惜。”
——你最生气的一点,在于你搞不懂卡卡西到底想做什么,而他却不会告诉你。
不能确定的话干脆不要信任。高度的警觉会让组织更加安全,而误解伤害的只有自己。但是如果……
该死。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为什么是现在?
“失去了卡卡西君这个筹码,看来我还需要再……啊。”
带土猛地出手夺过大蛇丸手中的小瓶,随口吩咐了一句看好这家伙,回过头以他最快的速度向着既定的方向狂奔,他不想承认,但他其实已经记下了那个地址。
——是不是我要把他请到这里来,直接问他,嘿,你到底在做什么?!
——对。
此刻,宇智波带土平生第一次被他那位电波奇异的侄子说服了。大蛇丸提到了卡卡西,提到了解毒,还提到了死,尽管仍然没有呈现出完整的逻辑,但这足以让他感到恐惧。恐惧?为什么他要感到恐惧?为什么仅因大蛇丸没头没尾的这一句话就要翻转之前的一切假定?为什么他要那么好心的为卡卡西着想,去考虑什么好笑的被逼无奈,老套的实有隐情?他为什么要在这么疲劳的状态下为一个认识没多久还身份可疑的人浪费那么多体力和精神?他为什么要喜欢卡卡西?
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让这些垃圾问题都下地狱吧。
然后等他找到了卡卡西,就把这个麻烦的家伙一同拉到地狱里质问。
如果被下了药,卡卡西一定走不远,而带土现在只有一个线索。

凌晨4点10分。
因状态不佳而跑到气管发凉四肢发颤的带土停在了一栋五层高的立体停车场前,但在那里的某个人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仍没有看到卡卡西,却得以看到那群胆敢袭击宇智波的不知名的敌人,至少是他们的面具。
卡卡西不在这里吗?是在另一边?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戴着面具、浑身隐没在黑色布料下的人站在一楼停车场中心的电梯旁,看到带土的时候没有犹豫也没有停顿,转身按开电梯走了进去。
带土痛骂一声,迈开已然麻木的双腿向着电梯发起冲刺。
电梯门在带土面前十米的地方紧紧闭合。
带土的冲势未停,他没有选择旁边的另一座电梯,而是微微偏开方向朝着另一边的逃生楼梯跑去。在这种时候不能犯错,他可不想被困在电梯里或是在上到顶楼的时候发现电梯停在别的楼层。
在跑上三楼的时候,带土看到电梯停在了五楼。
这电梯真他妈慢。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地啐了一口,带土还是没有选择电梯,一步两阶直接跨上五楼。超负荷的运动让他的大脑开始缺氧,带土干干的苦笑两声,思考了两秒自己是不是应该远离办公室生活多出去运动运动。
深夜的立体停车场几乎没有什么车,浸在黑夜中的五楼一片空旷,带土打开枪的保险栓,放低重心警戒着前行,如果刚才的家伙已经埋伏在这里的话,他必须打破自己在明处的劣势,带土以立柱为掩体,打乱前进的路线,借着黑暗小心地移动。

卡卡西是被冷水泼醒的,他似乎身在高处,与火塔上相似的夜风迅速略过残留在皮肤上的水滴,带走了大量的热度。卡卡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率再一次开始上升,大脑仍陷于混沌的泥潭中,他艰难地睁开眼睛。
他的面前站着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时间紧迫,你最好快点跑。”那男人说着,手中的长刀突然下劈,在卡卡西胸口划开一道血痕。
“唔……!”变得敏感的神经使身体对疼痛的耐受性降低,卡卡西被激得下意识爬起来后退了两步,却双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
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得虚幻变形,甚至开始出现了斑斓的星星点点,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卡卡西只得用手撑着地尽力向远处挪动。
背上又被划开了一道血痕,卡卡西痛呼一声,脚下又绊了一下,终于得以勉强站起来往远离身后那个面具人的方向跑去。
为什么,状况没有改变呢?
还是很恶心,很疼,没有丝毫改变,就算再次睁开眼睛,这个世界依旧没有出路啊。
这真的不是噩梦吗?真实到这个地步吗?
悲伤也好,痛苦也好,只想让他们全部停止啊。
带土的幻象再一次出现,这一次的少年带土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回头看了狼狈的卡卡西的一眼,然后转过头,留给卡卡西一个逐渐离去的背影。
卡卡西想要去追的瞬间,忽然犹豫了。你知道那是幻象,他对自己说。
那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忘却的带土,但如今的世界里并没有这个活泼开朗的少年。
现在的带土是宇智波的若头,是那个带着烟火气、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但最根本的部分还是没有变化的人。
迟疑的脚步被身后的又一道伤口逼迫着持续迈出,眼中的幻象却忽然发生了奇妙的改变。
少年带土停了下来,带着一丝惊异回过头,在做出那个动作的时候他的周身出现了模糊的粒子,逐渐改变着形状,重新拼出了一个更加高大的带土。
这是他在前几天第一次相遇的带土,一个陌生却总能找到熟悉的部分的人。
成人的带土看着卡卡西,像是没办法了似的叹了口气。
『卡卡西,你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带土说,『快停下吧。』
卡卡西猛地停下脚步,弥漫在周身的幻觉逐渐消散,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让他重心不稳差点跪倒在地。
但是他不能。
因为就在他的一步之前,是虚无的高空。
“啊……”
卡卡西倒退了一步,过度的紧张和后怕强行挤占他的大脑,让他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他在深渊之前停了下来,他没有掉下去。
还有机会,他还可以——
“嘭——”
前方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卡卡西一愣,然后大概在那之后四秒或是五秒,也许吧,卡卡西没有余力去细数其中的间隙,他只觉得右边大腿被什么贯穿,失去支撑的身体向右倾倒,离开原有位置的右脚被绳子紧紧缠住,其上传来突如其来的拉力将在灾难前及时止步的人重新拉回,虚弱的身体被甩了出去,伤口上未能干涸的血滴抛向空中。
“……欸?”
然后是,无所依靠的,一无所有的黑夜。
空。
坠落。
失重感。
眩晕感。
天旋地转。
身心俱焚。
不再有光芒。
不再有救赎。
目及之处全是黑色。
这就是最后。
这就是深渊。
狂风肆虐。
天凝地闭。
火已灭。
城已陷。
陨落。
空。
卡卡西隐约听到了宣告终结的枪声,他茫然地望着这世界,伸出手,指尖一片冰凉,什么都没有触到。

带土听到重物落地声的时候心里咯噔的响了一下,他无端联想到了卡卡西,顾不得掩护自己,有些急躁地跑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在离大楼边缘的不远处,他忽然听到了绳子摩擦轴承的声音,抬头细看,隐约看到固定在房顶黑影中的简易轮轴,他刚想举枪打坏这个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轮轴,下一秒,异变突生。
旗木卡卡西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在空中,雪白的外衣被染红,仿佛被折了双翼的白隼,至死都保持着尊严和自持,却还是无法摆脱死亡的拖曳,缠着荆棘浴血下坠,连一声哀鸣都不能发出。
带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扔掉了枪,伸出手去接,然后在他看到自己的双手时,意识到了一个令他绝望的问题。
他离得太远了。
带土还是对毫无保护措施的边缘地带抱有警戒,没有靠的很近,因此够不到。只要再往前跨两步就好了,只要再等他一秒钟,一秒钟就好。
但重力不会消失,下坠不会停止,他徒劳地伸出手,似乎就算接不到,靠的近一些也是好的,再靠近一点,再一点,如果上天有眼……
事实证明,任何在紧要关头的祈祷都毫无作用,就算存在神佛,也不会为一时的愿望而心软,更何况比起祈求幻象,事情的结局往往还是取决于人本身的举动。
转轮发出细微的“呲呲”声。
垂直的下坠忽然改变了方向,染血的身影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朝着带土张开的双手直抛过来。
“……什?!”
尽管是以狼狈的姿态,尽管因为头朝下而差点没能抱好,尽管冲力过大导致重心不稳,卡卡西最终还是狠狠撞进了带土的怀里。
带土慌忙改变姿势稳稳地抱好卡卡西。

在悬崖前驻足,忽然被强行拖下,还没等完全感受到死亡的前导时又被莫名其妙甩回来,短短几秒之内经历了过山车般的转折,再次睁眼的时候,卡卡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谁。
啊,这是幻觉的延伸。
或者是走马灯,什么都好,这不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呢?他的英雄已经不屑于拯救他了,他也不值得拯救,他搞砸了,事到如今还渴望这种对自己温柔的幸福,简直可笑,看来他已经上瘾了,无可救药,最终竟然会,竟然会沉迷于毒品制造的幻象里。
卡卡西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心脏骤缩,他无法自控地大口喘气,却没法恢复正常的呼吸。手指下意识抓紧带土的衣襟,头埋进宽阔的肩膀,被巨大的痛苦不断折磨的精神哭喊着寻求安慰。
“带、土,救……”
都最后了,真难看。
卡卡西咬紧嘴唇,吞下几欲倾泻而出的求救。
接住卡卡西的带土并不比怀中的人状态好多少,他忍不住不停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心脏疯狂跳动着,仿佛要震碎胸腔。到底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卡卡西会这样,会这样……
被刺的惨不忍睹的左眼,右眼则遗留着毒瘾造成的混沌,铺满脸庞的血痕,浑身的伤痕和异臭,大腿上的枪伤还在汩汩溢出鲜血,失血过多,浑身冰凉。
然后,带土听到了卡卡西沙哑而微弱的声音,他没有错过其中包含的内容。
卡卡西想要求救。
可就算变成现在这样,他依旧会在半途扼杀这份软弱。就算被他用枪指着,这个人也什么都不会说,就算马上就要死去,这个人也绝不允许自己哀求他。
一个信奉阴谋论的狡猾之人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不可能。
带土看着卡卡西嘴角流下的血,忽然感到了强烈的不爽。
是卡卡西没有选择相信他,卡卡西宁愿把一切危险的事情的背在身后,也不愿向他倾诉,不愿让他参与,就算他强行横插进来,这个让人火大的男人也不会吐露一个辩解的字。
“你为什么不愿意选我?”
明明他是宇智波的若头,明明他向他坦白了那么多,明明他从一开始就发出了合作的信号,明明他有能力帮他,可卡卡西还是没有撤掉最后那堵墙,就算自己在墙内安静地塌陷也不行。
“垃圾,我都付出了这么多,别以为你逃的掉。”
带土不知道这是过呼吸的症状,但他还是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勉强正确的解决法。
他轻轻搂住卡卡西的后颈,舌尖顶开紧咬的齿关,温柔却不容分说地吻了上去。
药物的苦涩,呕吐物的腥味,还有血味混合在一起,生出一股恶心至极的味道,作为他和他的第一个吻堪称糟糕透顶,更别说现在其实根本经不起时间的浪费,卡卡西悬在生死的边缘,关键的问题一个都没解决,气氛更是毫无浪漫可言。
但带土还是品尝到了久违的满足,天知道他是怎么在一团异味中分出的一丝柔软和甜蜜。
也许事情注定要变成这样。
卡卡西的瞳孔因动摇而颤动,呼吸在湿热的亲吻中逐渐平复,伤痕累累的精神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终于宣告断线。
黑夜的尽头,孕育出破晓黎明。

TBC

鼬:小叔,这一招天降嫂子是不是很刺激?
带土:我想打死你。
止水:小鼬,是婶婶不是嫂子。
卡卡西:……

至于鼬为啥要搞这一出,嗯,事出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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